《这个世界没有自私或不自私的女孩只有她爱或不爱》

刚刚寄了短信　给同在这个城市的她
告诉她我现在在发烧　而不久就要考试了　很烦躁
不久她就回：“我最近忙着做个人简历”
是啊　她忙着毕业之前的琐事

我这样的年龄　并不是回忆既往的最好阶段
但高热中的人几乎不能集中精力工作
我在加班的时间里　打着这样的文字
写下久远的往事

我爸和她爸是共过患难的朋友　两家常有来往
所以　尽管相隔很远
我们却在三四岁时　就相识了
记忆里那时她又黑又瘦的小女孩　总要依赖我的保护 :)

童年的很多回忆　都已经不复清晰了
能够勉强捕捉的影子　也如梦靥一般似真似幻
但每次跟她相见时　我们都很开心
幼小的心灵　也有爱的萌动

命运的安排　往往让人无奈
九三年的那个夏天　我考上了中专
那个时代　往往高分的　反而要考入中专中师一类的学校
而我　就这样由一个中学的宠儿变成了时代的弃子

四年　整整四年
几乎没有再见过她　是否只是在刻意不去触碰过去的美好
只从父母的口中得知她　考入本市重点中学的初中部
而我则从一个十四岁的小孩　长成了十八岁的少年

九七年暑假在人才市场上　碰了无数次的白眼后
终于决定回家　在老爸的规劝之下报考了公务员考试
不知道是幸运抑或不幸　我被录取了
次月被分配到　一个很偏远的小镇去

如果没有九八年寒假　那次相聚
也许　我们就要一直形同陌路
但人生的路途　就是这样的无奈
注定要发生的　一定会无法避免

还有四天就要过年　那家政府发给单薄的红包就放假了
回到了家时　被爸爸分配了一个任务：送点礼物给她老爸
这样的事　原本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所以第二天　就带着一大堆东西到她家去

天不太冷吧　蓝天也很可爱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老爸老妈都还在上班
其他的都记不太清了　唯有她的笑容
一直都很清很清的　留在我这里

第二天　走的时候
突然发现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大到懂得了对方的眼神里的意义

一直没有跟她联系　只怕会影响她的学业
常常关起门来　拼命的学习自考的书籍
只要付出了努力　就一定会有回报吧
到九九年上时　已考完了专科的全部课程

而这年她刚刚考完了高考　电话里她的声音很清丽
“考试的感觉还好吧　明天成绩就会出来了！”
我要了她的准考证号　预备第一个知道她的分数
快午夜十二点　焦急地拨着查分热线

一次一次听着“您所拨打的服务尚未开通”这样冷冰冰的言语
十二点已过了　正在怀疑中国电信的工作效率时
电话通了　“您的成绩5－8－9分”
狂喜　却有一丝的不安

589对于文科生来说是一个不算低的分数了　她应该会上一所不错的学校甚至重点大学
是啊　最终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她被提前录取了　英语专业
电话里她的声音很热情很热情　“20号你会有空吗我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去你家里一次！”

我说　“你来时打我的电话　好去接你”
那时心情很快乐　但也压着沉重
现在想来　那样的感觉都如同昨天身历
也许　那就是初恋尚未开始就已经濒死的叹息吧

那天她早早地打了电话　而我早早地写了一张请假条放在办公桌上
她还是那样清瘦　但神采已经飞扬的美丽
是啊　我不止一次地滞后　生怕形秽的我损害她的亮丽
她却毫无所觉　如同儿时抓着我的手不放开

那天晚饭后　我知道她不愿早睡
陪着她一起走在昏暗的街灯下
她问起未来的打算　我转到她身前抓着她的肩
相信那时候一定很严肃的表情　“如果三年后我还恋着现在这个无味的职位，我宁愿从长江大桥上跳下去”

她笑着　偏着头笑着
“才不信你呢，你又不是情圣”
我着急得要发誓　却被她阻止
她说我们回家后就把约定写到电脑里　打印出来让它变得严肃而正式

是啊　那夜过得好短
我们回家后在打开的电脑前并排坐着　在记事本里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疯言疯语
偶尔会对视对方　用眼神问对方
原来你　竟然这样地热情如火

天就快亮了　我打着“这么快就天亮了啊”
她打“都怪你，害我一夜都不睡，眼睛一定肿得像熊猫了　丑死了”
我忍着笑“昨天你美丽时　一直想吻你　现在你虽然丑了点　但我还是想
　　　　　从前你小的时候　一直想抱你　现在你虽然长大了　但我还是想
　　　　　今天你漂亮时　只想跟你一起　以后我们都老了　我还是要跟你一起不分离”
她白了我一眼“第一、谁希罕你了，不害羞
　　　　　　　第二、你说我丑，我生气了
　　　　　　　第三、你说我老，我简直忍无可忍
　　　　　　　结论，别以为美女不会踢人”
我果然被她“贴”了　一时手忙脚乱“一定要踢还一定要踢还”
毛手毛脚想抓她　却被她娇笑着逃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很快乐　下半年顺利拿到了专科毕业证书
没有停息　我接着一口气报了本科段的六门课程
谢绝了所有的宴请　学习几乎没日没夜
这样的行为　在乡镇的机关里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九九年寒假照例去她家，见到她后她就急急忙忙的要去同学家
几乎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
2000年2月14日　她开学了
我打电话到她们宿舍　却被告知她去亲戚家了
她在南京并没有什么亲戚啊　我有些茫然
只是想想而已　却一点没有放在心上
每个深陷初恋的人都是这样　拒绝去发现任何爱情已死亡的征侯

下一个星期　打电话到她寝室刚好是她接的电话
突然发现她几乎不说话　一直就是我在这边说
我说“有什么不舒服吗”　又是一段沉默
她说　“有些事想跟你说电话里不方便写信给你吧”
我还在说没关系啊我等你的信好了
她叹息着说对不起我　我说我们还有什么彼此啊　（写到这里，真要无情的嘲笑我这个超级猪头了！！）
她说“我要早些睡，就这样我挂了啊”
我说“好吧，注意身体了”

2000年2月29日　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
那天邮递员很晚才到政府大院里　
他对我说“啊呀看到你才想起有你的一封信，明天一定带给你”
我说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吧

天明明很晴朗　在我看来却一切都阴暗的灰色
那封信还是熟悉的字迹　却明明白白的写着
“我找不到感觉了，我对不起你”
“我认识了一个男生，但他不是我们分手的原因，而只是必然的结果”

手里拿着那封信　昏昏然走着　一个人问我　“女朋友的信啊”
我似乎听到一个人在说　“已经分手了”
回到办公室　同事问我“你没事吧”　我似乎听到另一个人在说　“没事，不过已经分手了”
把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　走出了大院　天气还是那么的晴朗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宿舍的　坐在椅子上　面前昨天未看完的书还摊着
努力的看书上的字　却一个看不下去　头晕晕的想睡却毫无睡意
门口好像有人在谈论行政区划调整　这个镇要和邻镇合并的事
吵闹得很　紧紧抱着头　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打开那一札书信　有些是她寄来的　也有些是写信给她时留下的草稿
大部分都是枯灯夜读想起她时的随想　本是打算一道寄给她看个够的
有些怔忡的看着厚厚的一堆文字　也就是在这六个多月里写就的吧
人生是由很多六个月组成的　但过去的这六个月却怎么也不会回来了

我抱着它们　走到一块避风的空地里
白的是纸黑的是字　火起来时
白纸在迅速的变灰变黑　直到将黑字完全的吞没
一阵风吹过　眼前一片迷糊　用力揉着眼睛　眼前火花下的土地还是一片朦胧

接下来的半个月　每天都这样迷迷糊糊的上班、撰写文件、下班
中午饭一直就食不下咽　晚上也只是喝点粥
一天吃的几乎没有平时一顿多　晚上就坐在桌前
书摊在面前　却一个字也看不下　几乎直到两点才能勉强合上眼睛

半个月之后　同事对我说“你还是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吧镇长刚刚让我跟你说的”
可是　我这样形销骨立又怎能回家
短短的十五天　人就已经瘦了一圈了
这样下去　别说自考的那六门课程了　只怕要病倒了　我这样想
去看病生吧　医生说没有病
可我确实吃不下睡不着啊　医生说那你去买脑白金之类的营养品吧
就这样买了五盒脑轻松　每天吃双倍的剂量
居然真的有效果　渐渐有看书的效率了

两个月后　考完了六门课程
回到家里时　妈妈心痛地摸着我的脸　“这段时间怎么瘦成这样”
我尴尬地说学习很多工作很忙　一边赶紧岔开话题
爸爸则问是不是累了　就早点休息吧

再以后的两年里　不断的去找她
妄想挽回已经失败的初恋
每次她都控制着让我们相对的时间不走过十五分钟
一次次努力　一次次心灰

2001年12月　得知本科段的全部理论课通过
顶着父亲的极力反对　向政府递交了辞呈
2002年3月来到南京　一边准备毕业论文一边找工作
自考一直是计算机及应用专业　而这个专业的学生现在也不太好找工作
但可能是运气好吧　居然找到了现在这家合资软件公司

时常短信联系她　她偶尔也会回信
淡淡的　从来没有表现过一点点关心
有时　几乎是求她能允许我陪她逛逛街总之任何她喜欢的事
她却要么不回　要么找各种理由拒绝

终于　破天荒地她主动联系了我
诉说她钱被偷了　我说你在哪儿这就取钱给你送去
几乎没有抬眼看她　但却知道她还是那么清丽
这次　她送我到公交车站　一起的时间总算有了二十分钟

后来　第二次她主动联系我
需要考研用的参考书　我说哪儿有这就买了送去
送给她时　她说陪你走走吧
这次　她送我到公交车站　一起的时间达到了半个小时

再后来　再后来
联系她　她一如既往的或是不回或是找着不同的理由

今天　就是刚刚寄了一条短信
她还是这样的以自已为中心　忽然想到了这篇文章的主题
“这个世界没有自私或不自私的女孩　只有她爱或不爱”
这样的痴情已经接近愚的境界了吧　几乎感觉这成了人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但生命还需继续　太阳照常升起

2002年11月7日晚

P.S.谢谢你有耐心看完了这篇空洞冗长的文章。但这绝对是个人经历的真实回忆。
这样的愚不可及的男人也许已经很少了，但我还是做了这么多年。
　　打完这篇文章时，忽然想到，人总是会疲劳的，再愚的石头，在流水的侵蚀
下，也会变得圆润，也会随波逐流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