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挖USDT和USDC服务条款：你也许无权赎回自己的稳定币

编者按：本文作者系澳大利亚数字转型研究所首席执行官 Oleksii Konashevych，他提出过基于区块链新一代财产登记概念，在法律、科学和技术领域颇有建树。

最近发生的 UST 崩盘事件无疑给加密行业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人们对稳定币所谓“稳定性”的怀疑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而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稳定币是否有足够的法定货币和其他资产支持。

事实上，储备金是衡量稳定币锚定价值的一个重要指标。但是，假如稳定币的法律条款中没有赋予稳定币持有者将自己的链上资产兑换为法定货币的合法权利，这个指标是否还有意义？

USDT 和 USDC 是当前市值最大的两个稳定币，前者由 Tether 发行，后者由 Coinbase 和 Circle 合资创立的 Center Consortium 发行，本文将重点分析这两个稳定币的服务条款，而最终的结果可能会出乎很多人意料。

在 USDT 稳定币服务条款第三条中，Tether 明确规定：

“如果 Tether 为支持 Tether Tokens 而持有的任何储备金出现流动性不足、不可用或损失问题，那么会造成赎回或提取 Tether Tokens 延迟，Tether 有权保留延迟赎回或提取 Tether Tokens 的权利，并且 Tether 也保留通过实物赎回 Tether Tokens 的权利，这些实物包括储备金中持有的证券和其他资产。对于之前通过网站交易的 Tether Tokens 是否可以在未来任何时候被交易（如果有的话），Tether 不会做出任何陈述或保证。”

显然，上面这个条款内容晦涩难懂，现在就让我们来解读一下该条款的真正意图。

首先，在缺乏流动性、不可用或储备损失的情况下，Tether 可能会延迟任何索赔。但问题是，如果真的像他们声称的“Tethe 稳定币 100% 由 Tether 的储备金支持”，那么为什么又要延迟任何索赔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就在条款的其他内容里。

Tether 声称，USDT 的“估值”与美元 1:1 锚定（注意：是估值），但并非完全由法定货币支持，而且他们还在服务条款中写道：“用于支持 Tether 稳定币的储备金组成将由 Tether 自行控制并酌情决定。”

事实上，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最近发布的评估报告中已经对 Tether 储备金做出了可观评价，即：

“Tether 稳定币的支持资产可能会在压力下贬值或变得缺乏流动性，从而导致挤兑风险，而缺乏透明度可能会加剧这些风险。”

更“有趣”的是，Tether 的服务条款中竟然保留了“实物返还”的权利，这意味着即便你用美元购买 USDT，但他们依然可以向你返还债券、股票或“储备金中持有的其他资产”，不必向你返还美元——可谁知道 Tether 返还这些资产是否真的物有所值呢？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只有“经过验证的 Tether 客户”才有资格直接向 Tether 发起稳定币赎回。一般来说，Tether 的直接客户是加密货币交易所和其他金融机构，而终端用户基本上都是通过这些“直接客户”兑换稳定币，并不是与 Tether 直接兑换。不过，Tether 表示，个人用户也可以在 Tether 直接开设账户，但前提是要完成 KYC（了解你的客户）合规流程，这意味着只要成为 Tether 的“直接客户”就有了稳定币赎回权。

在稳定币赎回条款方面，Circle 稳定币与 Tether 之间似乎有很多共同之处。但令人惊讶的是，Circle 的稳定币赎回条款更苛刻。在 USDC 服务条款的第一条中就明确指出，Circle 不承诺持有与 USDC 等量的法定货币储备金，而是用等量的美元计价资产”来支持他们的稳定币。

在 USDC 服务条款的第二条中，虽然 Circle“承诺用 1 USDC 兑换 1 美元”，但坏消息是，这条规则仅适用于 Circle 的合作伙伴，也就是加密货币交易所、金融公司等机构，Circle 称之为“A 类用户”。对于个人用户而言，他们无法成为 Circle 的“直接用户”并行使赎回权，而是只能成为 Circle 合作伙伴的客户（比如你需要去加密货币交易所开设账户）。

更“可怕”的是，在 USDC 服务条款第十三条中甚至明确写道“Circle 不保证 1 USDC 的价值始终等于 1 美元，因为 Circle 无法控制第三方如何报价或股价 USDC”，这意味着 Circle 不会强制其合作伙伴（比如加密货币交易所和金融机构）向他们的终端用户提出其他特定条款。而且，Circle 还表示“他们不对因 USDC 价值波动导致的任何潜在损失或其他问题负责”。

总结：稳定币发行方和用户的权利不对等

从法律角度来看，Tether 稳定币 USDT 和 Circle 稳定币 USDC 都不等同于法定货币。不仅如此，Tether 和 Circle 声称可以确保 1:1 价值的储备金也并不是完全与法定货币挂钩，他们用各种资产（例如证券）来支持自己的稳定币，而这些资产最终会贬值并给稳定币的流动性带来麻烦。

简单来说，目前你没有可以通过法律手段行使自由兑换稳定币的权利，比如在法庭上你可能没有主张赎回稳定币的权利，至少在美国法庭上是这样。对于 Tether 来说，虽然个人属于 USDT 的直接客户，但 Tether 保留了不赎回法定货币的权利，他们可以选择归还其储备金中的任何资产。对于 Circle 来说，虽然他们在法律层面上做出了允许用户赎回法定货币的承诺，但不承认个人有行使该承诺的权利。

你会发现，稳定币发行方和用户的权利其实根本不对等，那么，持有稳定币的个人到底能不能可以随时随地兑换回法定货币呢？至少 Tether 和 Circle 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