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UnitedStack的开源

经常，我对外说，UnitedStack是一家开源公司，众人对此太多疑惑。开源？是做开源培训、服务吗？如果做产品，代码都开源了还如何赚钱？每次都得解释一遍，觉得有必要阐述一下我和UnitedStack眼中的开源。

现在各公司的开源战略中有诸多玄机和差异，如果要研究，可能几篇长文都不够把这些东西说明白。所以这里我不系统地讲开源的商业模式和IT产业和变革分析，只是分享UnitedStack对于开源的几点理解。

以IBM，HP，Microsoft，VMware，Oracle，EMC等为代表的行业巨头在过去的30年几乎垄断了传统IT行业各级市场。然而，Amazon，一家做电子商务的互联网公司，经过几年的打磨和发展，通过AWS这个产品，终于在这个万亿的传统IT市场中撕开了一个口子（AWS已经占领了很多企业级客户，与CIA 6亿美元定单可以算是一次标志性事件)，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盒子。从此，以开源、云计算和互联网为基础的新兴力量开始逐渐主导企业IT，而那些传统IT老公司将会被逐渐边缘化。互联网解决了传播和渠道的问题，开源解决了技术门槛，云计算降低了资本门槛，这也让无数start-up看到了机会。熟读《浪潮之颠》的，或许能感知到这次正在发生的、多少年才一遇的浪潮；唯独做过开源，懂云计算本质，呆过互联网公司的，才知道如何抓住这次浪潮所带来的机会。

本文讲的重点是开源，先看下图：

我不太懂股票市场，也没有炒过股，但偶尔翻一下还是很有意思的。一图对比了从08年到现在5年间，开源公司Red Hat与私有软件公司IBM，Oracle，Microsoft，HP，VMware等公司从08年到现在的股票涨势，看到只有RedHat一马当先，HP明显日落西山了，其他传统IT产商基本也开始走下坡路（Disclaimer：这话论断比较主观，仅凭一张图无法做出科学的判断。同时还有另一个数据是目前从Market Cap来看，Red Hat $10B的价值在这些公司中排名末位，其他公司价值从$30B～$300B不等）。

开源的一个重要推动力来源于互联网。在所有行业里头，互联网行业的IT水平应该是最高的，开源的技术也是先在互联网大规模应用，然后再传播到企业。从长远来看，企业级应用越来越像互联网应用，因为后者更注重人和体验。互联网公司的IT基本上可以说是所有企业IT追求的目标，当前一些企业也越来越互联网化，在互联网公司，几乎看不见私有软件的存在，清一色的是开源套件。可以说开源成就了互联网，同样，开源也将改变企业IT，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

世界上成功的开源公司已经不少了，很难列举出来，我试图按照某个线索来整理几家出来，这里讲的三个线索分别是22年前产生的Linux(1991)，8年前产生的Hadoop(2005)，以及3年前产生的OpenStack（2010），如下图是我在6月份CSDN开源大会的Slides中截取出来的。

Linux公司

在Linux世界里面，借助于Linux这个开源操作系统成功的公司远比我上面列举的多，包括IBM，Oracle等IT巨头也借助于Linux取得了商业成功。我只列举其中三家主流的Linux发行版厂商。其中最耀眼的当属Red Hat，是世界上第一家市值达$10B的开源公司，他的成功故事也激奋着很多做开源的公司。所以，基本上，从这以后，每当一个流行的开源软件出现之后，就会产生一批做此开源软件商业版或服务的公司，Hadoop也不例外。

Hadoop公司

Hadoop这个开源的数据分析软件借着“大数据”这个概念在很短时间内获得极大的成功，目前Hadoop世界里的三强已经产生，但谁是Hadoop世界的Red Hat，还有待观察。其中，成立于2008年的Cloudera，团队主要由Google，Yahoo，Facebook的Top工程师组成，其主要产品有开源的CDH(Cloudera Distribution including Apache Hadoop)和增强功能的企业版。已经经历了5轮融资，总共1亿4000万美元融资，这在开源世界里还是很少见巨额融资案例，可见资本对于Hadoop仍持续看好。于11年6月份从Yahoo分拆出来的Hortonworks，其早期团队来自于Yahoo Hadoop开发团队，目标是开发一款100%开源的Hadoop发行版，截止目前，2年时间内，融资7000万美元。MapR与前两家主要的特点是用自己私有的MapR-FS替代了HDFS，以解决后者单点的问题。近期引起关注是因为Amazon AWS的EMR(Elastic Map Reduce)服务和Google的GCE均有用到MapR的商业Hadoop发行版，后来甚至思科的UCS也集成了MapR，他们的BD能力确实了得，不多说，想要详细了解他们的差异见这里。

只可惜，Hadoop在国外产生了一批NB的创业公司，而在国内，却造就了一堆忽悠专家和投机分子，当然也有一些互联网公司的Hadoop实干家，但只可惜这些技术没有商业化，仍然停留在互联网公司内部，最后烂掉。一般来说，Hadoop的三强都产生了，要想再做一家Hadoop公司来超越就有点困难了，基本上也很难受到资本的青睐。下面说说OpenStack相关的公司。

OpenStack公司

Rackspace作为OpenStack的创始公司，很早就将自己的公有云替换成为OpenStack，现在也在大力推荐其免费的Rackspace Private Cloud，只可惜其早期的OpenStack创始团队成员基本上被Piston，Nebula等创业公司，还有HP这些大佬给挖走了，产品做得差强人意。Piston的企业OpenStack发行版出来得很早，但后劲不足，Nebula的软硬一体化解决方案还有待验证，目前势头很不错的公司是Mirantis，一家俄罗斯人团队在美国创立的公司，之前做系统集成和软件外包，OpenStack出来之后全面转型到OpenStack，现在也开始做OpenStack发行版了。还有一批其他的OpenStack创业公司，包括传统IT巨头，HP，IBM，Cisco也在OpenStack方面投入了不少资源。

“错过了Linux单机时代的发展机会，又刚刚路过Hadoop大数据的掘金机会，在云计算发展多年之后有幸刚好赶上OpenStack这个开源项目刚刚起步，于是我就从新浪出来，成立了UnitedStack。”

这是我在开源大会上说的原话，还记得本文前面说的“做过开源，懂云计算本质，呆过互联网公司的，才能知道如何抓住这次浪潮所带来的机会。”，是的，OpenStack是IT领域的一次新的浪潮，需要同时具备开源、互联网和云计算技术掌控力才能有一些机会。

OpenStack项目还处于发展早期，三强公司还没出现，处于混战时期，每家公司都想做OpenStack世界的Red Hat，Red Hat也想在OpenStack世界保持他在Linux世界一样的领导地位，看到这些成功的公司，很多人想效仿，但这不是消费级互联网产品，你用几下就能完全掌握其产品设计，企业级产品的复杂度和潜规则可能让一个互联网技术团队吃不消，但好在OpenStack领域，还没有哪家公司建立了无法逾越的门槛，大家基本上还在同一起跑线上，可能有些公司起步稍早点，但是没有关系，这是一场马拉松，不是短跑，比的是耐力和眼光。要想在众多OpenStack公司中突出重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洞悉前人成功的本质，然后下狠功夫，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

所以这里我简单地分析一下开源公司的本质特点，搞清楚了这些，才懂得如何做一家成功的开源公司。

* upstream first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OpenStack Summit上听Red Hat CTO的keynote演讲中阐述Red Hat在OpenStack项目中的战略时提到的。开始只是很敬佩Red Hat的活雷锋精神，自己出力让大家受益。后来经过仔细分析，发现这里面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玄机。先看两张图：

看到了吧，Linux的Red Hat和Novell，Hadoop的Cloudera和Hortonworks分别在两个项目中贡献按公司排名前2名，他们也均是两大项目中最成功的开源公司。这里立马产生了一个问题：

到底是因为在开源项目中贡献大成就了这4家公司，还是因为公司做得很成功才开始对开源有所贡献？

显然更有可能是前者！

开源开发模式，以社区为主导的开发流程。这点可能国内的公司很难理解，简单来讲，就是你公司的工程师大部分时间并不是由公司来管理的，而是交给社区去管理，只是偶尔汇报一下，或者公司可能对你的开发重点有所要求，大部分情况是社区的需求在驱动工程师，而不是公司的项目经理在驱动。工程师一般可以选择做自己感兴趣的项目。

这不是一般国内公司能做到的，自己花高价雇来的人为社区做开发？太不值得了，想不通的人一般成不了大事，我就不多解释了。

* continuing innovations

持续创新。

开源项目的生命力一般强于公司内部项目甚至整个公司，Linux 22年，Hadoop 8年，MySQL 18年，看中国的有多少技术公司活了10年，还很有生命力的？更不用说公司内部项目了，一般公司内部项目做了3年就基本上要推翻或者大规模重构了。

生命力长的项目一般有很好的可扩展性，他的设计者在最初就做了很好的架构，这些开源项目本身就类似一个开放的开发平台，可以在其基础上做各种改进和创新，因此在这些强生命力的开源项目做大量的投入是非常值得的。

看到开源公司的本质还不够，难以通过总结前人的几点经验，去重复一个新的成功，因为时代在变化，周边和背景已经不同，需要实力和创新，下面看UnitedStack如何做一家独特的开源公司。

当然，开源公司的特点远不止以上3点，在UnitedStack，开源不是一种宣传手段，也不是一个副业，而就是公司的核心价值所在。在UnitedStack：

我们坚持upstream first，所以我们几乎所有的工程师都是开源社区的重要贡献者，我们经常将内部需求和项目需求整合到upstream中做开发；

我们坚持社区开发模式，一方面，我们工程师部分工作是由社区驱动，另一方面，公司内部就是一个小的开源社区，团队协作、开发过程等信息完全公开透明，任何新人参与进来之后，均可以凭自己的兴趣毫无障碍地参与内部项目开发，也可以看到所有项目的进展和每一个人的工作状态；

我们懂得持续创新背后所依赖的技术原理，通过细致的产品规划和良好的架构设计，保证工程师写的每一行代码都能有长久生命力，而不是像一般公司周而复始地推倒重来；

我知道，在中国坚持这种理想主义是很冒险的，公司本质是要赚钱，但我更认为公司需要有灵魂和气质，当所有人都将云计算作为摇钱树，寄希望几个月的开发，然后通过强大的BD就能赚快钱的时候，我们在冷静思考我们开发的产品和技术是否能切实解决企业用户的问题和痛点，思考如何提升平台可扩展性和用户体验， 我们在思考如果改进工具链以提升团队协作效率…… 在中国，坚持理想成功的技术公司不多，能值得借鉴的成功公司就更少了，一切都需要靠自己去摸索和思考。我坚持认为就像个人要坚持独立、自主，公司也需要有自己的个性和特点，深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要知道自己不做什么。

之前听到一个数据，是说Red Hat在中国市场的总共营收只占日本市场的1/10，尽管中国市场需求可能是日本的10倍。比如，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基本都在用Red Hat企业版或免费的CentOS，很少听说谁给Red Hat付钱了，大概认为自己技术足够强，自己能应付一些技术问题，不需要购买Red Hat的服务。也就是说Red Hat的成功无法在中国复制，这或许是本土公司不愿参与开源的原因，如果仅仅是在中国做类似的开源公司，出路会比较有限。因此，要做一家国际化的公司，这是为什么UnitedStack最早要在硅谷成立的原因，就是为了更接近原始创新，参与国际竞争，同时也是为了直接面向国际市场，避规因中国特殊的国情而耗费公司额外的精力，比如知识产权保护不力，盗版文化，开源生态不健全，付费意识不强，法律不健全等等。所以我们公司和产品从最开始就需要高度国际化。

总之，坚持开源理想和商业成功二者之间还有很大的鸿沟，以上只是我的几点想法，事实上，还有说不完的故事和方法论，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充满了信心，UnitedStack在探索过程中会不停地分享我们的思考和经验。